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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8 (肘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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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8 (肘擊)

暴烈的雨, 誕生於一切都很充沛的季節。

他看樣子,早就對預料的結果深信不疑,並且他所想要不局限於勾勾自己的腰肢而已, 他總在掠奪,總是想要更多。

如今, 他混淆了欲.望的目光正緊盯著她的唇。

溫寧巴掌大的小臉上慍惱了起來。

“讓你走, 你非要賴在這裏, 是嫌我的名聲太好聽了麽?”

重逢後,她很少當面去罵他,一方面, 出自於對於他手中資源的利用;另一方面,兩人單獨的相處時間也總是在床上消磨。

情愛之中,欲望總是占了上風,來不及思考其餘的事。

他們很難真正地在一起說話、談論彼此的日常。

現實的鴻溝始終存在, 難以逾越。

盡管已經濕成這幅鬼樣子了,跟個落湯雞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溫寧卻始終明白,只要男人有一口氣在,沒有掛到墻上,他望向她的眼神絕對算不上清白。

“我和應穎壓根兒不熟。”

他還是自顧地解釋起來,水珠滴滴答答從他的衣角滴落, 他無心理會,而是全神貫註地同她說著這些。

透過黑夜的簾幕, 她毫不在意地說:“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屬實沒有必要告訴我。”

卻又別過臉去, 生怕觸及他灼熱的目光。

“幾年前,應穎和她的原公司鬧得不大愉快, 按照當時的架勢,她說不定會被雪藏,”她分明已經讓他住口,可他想要說出口的話,現場沒人能夠打斷他,“而我一個在美國的朋友和應穎算親戚關系,我之前欠了別人的人情,就順水推舟,幫她解決了個勞務糾紛合同。”

“之後的幾次被抓拍,都是媒體捕風捉影,”周寅初渾身濕透,依然堅持己見,鄭重其事地解釋道,“抱歉,是我處理得不夠及時。如果當時不任憑那些捏造的新聞,或許,不會有人打擾到我們了。”

老實說,溫寧非常不喜歡周寅初的解釋方式。

他好似對他這段所謂的風流韻事唯一的不滿的點竟然在於因為他的緋聞,有人抓拍他倆的私生活。

他的關註點可真特別。

溫寧感覺自己的好心就要被消磨殆盡了,早知道根本就不該下這個樓。

當她心軟仁慈的時候,就是自己墜入陷阱之際。

“害你淋了雨。”

歉意,男人自然而然地湧動而出。

這話無疑不是在提醒著溫寧,誰淋雨的時間更為漫長,又是誰,現在半個身子仍然站在雨裏,卻對她口口聲聲宣稱著“抱歉”的話。

下一秒,周寅初不動聲色地咳了兩聲,這兩聲又如聲聲牽引,她不得不變得比以往都更焦灼:“找個地方,先洗澡。”

這種話正常人聽見不都是不想讓他捂在裏面,一不小心得了感冒、又引發了肺炎。

他卻還能偶爾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說:“也是,見你總歸要洗澡的。”

可周寅初的應答卻讓溫寧感覺到自己的耐心有幾分多餘,他還有力氣說笑,他好得很。

此洗澡非彼洗澡。

有些人非要混為一談。

還是不自覺地拽引著她更大的思緒往前陣子的畫面想去,完全不顧及這是什麽場合,而他,對自己的身體素質似乎有著過高的判斷。

掂量著男人的年紀。

走出這一片屋檐,單薄t的她為他撐起一把傘,眉目凝重地說:“跟我走。”

而他,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側,寸步不離,生怕這一切不過是憑空的幻夢,但周寅初從女人的不情不願之中感到了真實。

如果不是害怕她同樣被雨淋濕的話,他恨不得在雨中瘋狂地吻她。

他舍不得。

那些真正的懲戒唯獨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承受上百倍的傷痛,好比是她淋兩分鐘,他就可以在雨裏等兩個小時,他才能終於好受一些。

世界上沒有另外一個人會比他更想要與她感同身受。

而對於今天他的做法,溫寧的評價也算不得低,她關切地說:“你好像有什麽大病——”

周寅初卻笑得開懷、熱烈。

嘴上確實說著這樣不近人情的話,但周寅初比任何人都了解,溫寧絕對不可能是那一種人。

這也是他篤定她會下樓的原因。

“這裏的條件可不會像你之前住得那麽好,不過好在距離不遠,走過去方便一些,”溫寧眼神有些閃爍,“反正能洗澡。”

意識到溫寧將自己帶向何處的周寅初還是沒忍住露出直白的笑。

她帶他去了家小旅館。

繞過曲折的遍布在江城老城區的巷子,最終拐過一個路口便直達了一家旅社。

從入口處掃過這家旅館的logo,是家麓楓,隸屬錦江集團的一家普通連鎖酒店,雖然只算三星,但他深知,這已經是她能力範圍之內給他最好的了。

她似是生怕他又扯出錢包來,搶先一步道:“我在美團上已經付過錢了。”

-

面對那場交易都不那麽局促的女人偏又在這會兒犯了難,前臺的人喊了她兩遍出示證件,溫寧都無動於衷。

滿腦子想的卻是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動帶他開房。

至於會不會遭到誤解。

這個答案不必去辨認,已經十分明顯了。

從男人臉上那一抹無法抑制的得逞的笑容當中,她感覺到也許這個晚上她壓根兒不該醒來,就不該心懷良善。

沒過多久,他便聽從她的安排,按部就班地進了浴室。

而和林助理對接的人立馬變成了自己。

下樓去見林助理的時候,溫寧想起了周寅初上次喊她去麗思卡爾頓的情景,回憶起了自己上一回明確而又堅決的回絕。

然而,口頭上的拒絕僅僅維持了半個月。

就變成了她主動“邀約”,帶他走進了另一家平價的酒店,她簡直無法直視周寅初助理的眼睛。

要知道,怎樣的女人才會心安理得地做出這種事情。

在溫寧既有的三觀和認知中,這種女人也是不常見的,她沒有足夠的臉皮去從容地應對這一切,這一路上她都不敢擡頭。

又往他們房間的方向重新走。

拿著他助理送來換洗的衣物,溫寧的臉燙得就像是在灼燒,她小心翼翼地將裝著他衣服的牛皮袋掛在浴室外的門把手上。

他突然推開那扇磨砂玻璃門。

沒有任何預兆。

裏頭的音樂也戛然而止,至於自己的眼睛具體瞧見了什麽,溫寧是羞於承認的。但不在黑暗裏,而在光亮的燈泡下清晰地看見那腹肌的輪廓和形狀,老實說,周寅初還算是在這個年齡段身材維持得比較好的。

她罵自己,怎麽還會有色欲熏心的時候。

可心智是容易被迷惑的。

凡體肉胎,越是抗拒的,有的時候就越是有著致命吸引力的。

她曾經以為,他們的關系到底為止了,但現在,帶別人開房,窺別人洗澡的人貌似也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很明顯,周寅初是故意那麽做的。

仗著自己不忍他繼續淋雨,跑到這裏來,愈發不懂得收斂。

“別亂開門。”

“快好了,我順手拿個衣服而已。”

那他不能等她走後,她這麽大的一個人,出現在這個並不算多麽寬敞的衛生間,他能夠感知不到?

溫寧不再理會他的狡辯。

她想著等他出來,也就差不多到了該分別的時候。

原本也只不過想請他洗個澡,可一點也沒有和他在這裏過夜的打算。

周寅初看出了她的心思,拖延著時間:“如果我們現在就走的話,豈不是浪費你的開房錢了嗎?”

溫寧眸色晦暗:“這倒無所謂。”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麽過日子的,怎麽為了區區一個我,”他偏偏又慢條斯理地壞笑道,“就打算揮金如土了嗎?”

“誰為你揮金如土?”溫寧怒視他。

自戀的男人令溫寧應接不暇,但她也清楚地明白或許周寅初確實有這個自戀的資本。

然而,倘若他們繼續逗留在這裏的話,溫寧就連自己也無法保證會發生什麽事。

畢竟,沖出樓的那一刻她感覺到自己同樣也很瘋狂,或許是運動的原因使然,又或者是腎上腺素的作用。

但她決口不承認地是,她深埋於少女時代的心將死未死,終於在這個夜晚越演越烈。

她站在失控的邊緣,內心毫無平靜可言。

是墮落麽?

亦或是清醒的沈淪?

溫寧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心緒平緩了下來,逐字逐句地驅逐起眼前的男人,“我之所以會這麽做,周寅初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僅僅是出於我的憐憫而已。”

她的話流於禮貌和客套,比起沖著周寅初說的,她更像是拿這些醜話來說給自己聽的。

她思忖了半天,自圓其說,“又或者,我不想身價上億的周總您在我樓下出了什麽岔子,導致我要承擔什麽風險責任……”

“真的只是如此嗎?”男人輕笑。

放任著她鼓足勇氣才能順暢說出的傷人的話,在他看來同撓人的小貓沒有太大的區別,周寅初定睛望向她剪水清瞳,“溫寧,你可騙不了我。”

只是從她的身後圍困般保住她,而她整個人就差點戰栗起來。

細長柔軟的發梢終於縈繞在了他的鼻尖,無意的撩撥,卻總是勾人心魄。

“不可以。”

溫寧嚴詞拒絕。

她只是不想讓他淋雨了,可這又從不代表她默認同他發生一些這樣的事情。而且,就算要發生些什麽,分明也是她出的開房錢,她才是今晚的主導者。

有權利支配他的人應該是自己。

只不過依照慣常的她默認的規矩,她並沒有去行使她的權力,而是淡淡推開他道:“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怎麽,你喪偶,我單身,我們犯法嗎?”他總把話說得理直氣壯。

溫寧對於他倆的情感狀態不置可否,興許周寅初也不過說出個情感上的事實而已,她無法正面回應這個問題。

可她喪偶,他單身,也從不默認他倆就應該處在一起吧。

她自知多說無益,解釋多半也行不通,一時半刻估計也劃清不了界限,於是將藏在櫃門後面的吹風機找了出來,交到男人手上:“你既然淋了雨,就好好休息。”

周寅初挽留:“那你別走。”

“不走。”

女人原本就是猶豫的。

本來這麽大晚上回去她也只能去打擾小洋,也不知道尋找怎樣拙劣的借口,不如,就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溫寧躺在靠窗的那一張小床上,逐漸回想起今天的那場大雨,審視起雨中的男人來。

睡意全無。

“你真在樓下站了兩個小時?”

“沒,”周寅初目不轉睛地望向她,依舊是被占有欲侵吞的眼眸,貪婪無限地望向她,卻故作一五一十地交代,“期間,我去隔壁公園的洗手間上過一次洗手間。”

聽他以他的方式描繪起那些等待的漫長的細節。

引人發笑。

她也愛看肥皂劇,不是沒見過劇情裏死守苦等的男人,但沒見過哪個男人說要去洗手間上廁所的。

但轉而一想,這又是生活常態,一整個晚上都不去洗手間的男人腎臟功能是有問題的。

“心疼我了?”

在她每一次不設防地流露出不該出現的表情的時候,他似乎總能敏銳地捕捉。

溫寧無聲地翻了個面。

年少時,轟轟烈烈是人類情感的常態,因為年輕,無知,幼稚。

溫寧著實想不明白會有人步入中年以後,會如此毫不吝惜自己的身體,會如此招搖地站在別人的樓底,也不顧忌來來往往看笑話的鄰居。

但偏又是這樣,他再一次的強行地闖入了她的生活。

好比是現在,他的一只手仍然不大安分地又掛在了她的腰上,強行想要將她團團困住那般。

“不心疼。”

保守的女人說得古板而又強硬。

但已經被識破了的假面t又該如何偽裝。

溫寧心底情緒翻湧了上來:“周寅初,我不想說你了,可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叫做‘道德綁架’?”

“溫寧,如果我知道只要這樣略施手段,你就能輕易地回到我的懷抱中,那我毫不介意用上這種手段。”

周寅初不以為意。

可惜,十五年前的他沒有這樣的覺悟。

兩個逐漸靠近的軀體已經代替各自的主人做出了準備的回答,她分明說著厭棄的話,但身體卻熟悉而又親昵地接納了那個人的靠近。

關於那個夜晚,溫寧記不清那麽多了,她只記得他的臂肘長期撐在那軟綿無力的床墊上。

不知道沈沈地肘擊了幾下。

那床單的回彈很慢,很長一段時間,溫寧都無法直視這床墊凹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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